花扶

【透她】四月

♡魔女集会梗
♡HE
♡渣文笔慎入

　　　一
　　四月是被一阵小孩子的啜泣吵醒的。借着树叶的遮掩，她向下望去，只见一个金发黑皮的小孩儿坐在树下，低声啜泣。四月皱了皱眉，本是不想理会的，但是她瞧着天也快黑了，留这个小孩儿独自在森林里也不好。思索片刻，她从树上跳下来，落到小孩子面前。
　　那小孩儿见有人过来，手忙脚乱的擦干眼泪，硬生生的停止哭泣。
　　瞧着那孩子强忍着泪水，又一脸警惕的模样，四月着实不忍心告诉他，这样的表情在那张稚嫩的脸上，倒真是好笑了些。
　　“你是谁？你怎么会在这里？”金发小孩儿质问道，孩童稚嫩的声线尚无威胁，四月抖开折扇，以扇掩面强忍着笑意。
　　“你这小孩儿当真是奇怪，你先扰了我休息，现在倒来质问起我来了？”说着，四月在小孩跟前儿蹲下来，“你父母呢？他们怎么会让你乱跑？”
　　谁知小孩儿倒是哭了起来，四月无奈的扶额长叹一声。她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，倒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，这孩子大抵是个孤儿，又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，四月难得动了恻隐之心。这么想着，四月伸手揉了揉小孩的头发，原本清冷的声线带了些温度：“别哭了，既然你无处可去，不如跟我走？”
　　四月带着小孩儿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，看着小孩儿身上已经有些脏了的衣服，她犹豫了一下，然后十分恶趣味的笑了笑，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衣服，美名其曰，“我没有其他衣服，你只能暂时穿我的。”
　　小孩儿虽然百般不愿，但是他也不想穿着脏衣服睡觉。
　　森林的夜晚倒也静谧，四月坐在书桌旁边翻阅着一本草药集，小孩儿洗漱之后左右打量一下，搬了张椅子坐到四月身边。四月笑了笑，轻声问道：“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，我总能一直叫你小孩子吧。”
　　小孩子仰头看着四月，回答道：“降谷零。”
　　四月随口应了声，见降谷零对她手中的这本草药集很感兴趣，便仔细的给他讲解起来，权当作打发时间了。
　　魔女不需要睡眠，但是人类不一样，更何况降谷零还是个六七岁的小孩子。四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着了，等她发现的时候，降谷零已经靠在她身上沉沉睡去。四月吹灭了蜡烛，将小孩儿抱去床上，又给他盖上被子，然后和衣躺下。
　　
　　二
　　饲养一只人类幼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。
　　四月从人类小镇上换来些食材，一股脑的倒进大锅里，挥着魔杖搅拌着这锅看起来一言难尽的汤。立在一旁的降谷零一脸嫌弃的撇了一眼。
　　“四月，这是你做魔药的锅……”
　　“叫姐姐。”四月纠正道，“有的吃就不错了。”我又不用吃东西。
　　“四月，以后我自己作饭！”降谷零奶声奶气的抗议道，他自然不愿意吃这锅看起来就十分致命的东西。四月松了口气，毫不犹豫的应下了，随后根据他的要求买来厨具，在小木屋旁边搭了间厨房，由他自己折腾去。
　　随后的日子倒也十分安逸，降谷零是个活泼的小孩，有了他，四月倒觉得日子不像以前那冷清了，但偶尔还是有些麻烦事。
　　四月时常带着降谷零去人类小镇转转，一来她需要为这个人类小崽子采买食材，她也需要一些魔药的药材和消耗品，二来，她觉得降谷零不属于那片森林，他终归是要回归人类社会的，长时间呆在森林里，对他的成长没有好处。
　　只是四月可能以为，人类的幼崽都像降谷零这样乖巧听话，她忘记了，人类幼崽的那种天真的恶意，着实令人头疼。
　　看着降谷零带着一身伤痛，却强忍着不哭，一脸倔强要强的模样，四月又无奈又心疼，只能认命的叹叹气，从柜子上取来魔药。
　　“说吧，这些伤又是从哪来的。”
　　也许是男孩子生来要强，降谷零强忍着泪水，仰头看着四月，“他们说我是怪物，他们还说……说你……也是。”
　　四月在他跟前蹲下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，发觉手感不错，又多揉了几下，然后拔开瓶子的木塞，“别人说什么，那是别人的事情，你又何必如此在意。”她拉着降谷零的手臂，将药水倒在他手上的淤青处，那处皮肤瞬间恢复如初。
　　“可是……可是他们也说你坏话。”
　　四月倒有些感动了。她盯了降谷零好一会儿，然后笑了笑，手上出现一个闪着荧光的魔法阵，光芒散去之后，降谷零才看到，四月原本的月白衣衫已经换成了绛紫色衣袍，散在肩头的长发也隐约看见几缕红色，原本清冷的眉眼，虽无甚变化，却隐约有些妖异。
　　看着小孩呆愣的神色，四月挑眉笑道：“我本就是怪物，你怕吗？小零。”
　　几百年的时间，四月已然忘记了自己的来处。但是曾经受到一些冷嘲热讽，却依旧记忆如新。她是魔女，一个生在普通家庭的魔女。
　　“四月才不是怪物。”降谷零反驳道。
　　四月笑了笑，没有再说什么了。
　　
　　三
　　许是闲来无事，四月将毕生所学一一教给降谷零。尽管最开始四月仗着自己的经验，时常将降谷零欺负得很惨，奈何这小孩儿的学习能力着实强得令人发指，如今的四月，再也不能随意欺负他了。
　　时光悄然而逝，四月渐渐发觉，降谷零的性格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。
　　“小鬼，你最近愈发猖狂了。”说这话的时候，四月的手被降谷零按在树干上，进退两难，索性放弃挣扎，仰头望着他。
　　如今降谷零已经十六岁了，比四月高了不少，少年的脸庞尚未完全长开，已经是俊美无匹，四月暗自感叹，还是小时候可爱。
　　降谷零眯着眼，笑道：“是四月姐姐教的好。”
　　活脱脱的一只金毛狐狸。
　　平时不见你叫我姐姐。四月腹诽道，暗自白了他一眼。
　　“小鬼，你可以放手了吧，我认输还不成吗？”
　　降谷零很听话的松手，乖巧的叫四月有些疑惑。又随她进了小木屋，一起炼魔药。
　　果然有问题。
　　四月叹了叹气，一巴掌拍开放在自己腰上的爪子，“小鬼，你别得寸进尺。”
　　“我小时候，你也抱过我啊，四月姐姐。”降谷零眨了眨眼睛，端得是一副无辜且真诚的表情。
　　“那是你小时候，你现在还是小孩吗？”
　　降谷零倒是很认真的思索一会儿，一脸真诚的回答：“可是和你比起来，我的确是小孩。”
　　四月一个手抖，将一瓶药水全部倒进坩埚里。锅里的药水瞬间沸腾起来，降谷零见状，将四月揽在怀里，迅速退离这里，沸腾的药水四处飞溅，四月总算回过神来，反手扔了一个魔法阵，将坩埚冻成了冰块。
　　“四月，你这样是很危险的哦。”
　　“到底怪谁？”四月推开降谷零，白了他一眼，挥着魔杖收拾了惨不忍睹的桌面。
　　降谷零看着四月的背影，叹了叹气，但很快就捏出一个笑容，“你教我做魔药的时候，说过要专心致志哦，老师。”
　　四月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，她将大锅里的药水装到一个废弃的瓶子里，重新开始调配魔药，抬头撇了降谷零一眼，“小鬼，我记得我也教过你，我做魔药的时候别来打扰我。”
　　
　　四。
　　对于小时候的降谷零来讲，四月是他的姐姐，是他的老师。四月活了几百年，她所学的东西比他想象中还要多，降谷零也很乐意听她讲课。但是平心而论，那个魔女小姐并不擅长照顾人，也不擅长照顾她自己。
　　她总是依仗着自己的魔法，受伤也好，生病也好，没有什么事情是魔法解决不了的，如果有，再来瓶魔药。
　　后来，降谷零反倒照顾起魔女小姐来。
　　也许是随着年岁的增长，原本在降谷零眼里遥不可及的魔女，竟慢慢变得鲜活起来。
　　四月活得洒脱，时常和森林里的小妖怪们喝个烂醉，然后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。好在四月的酒品很好，喝醉了顶多睡一觉。
　　也许是洒脱惯了，四月对于很多事情都是看得明白，却什么也不在乎。
　　少年人不擅长隐藏自己的心思，降谷零也不例外。他喜欢四月，他也从没有想过隐藏自己的心思。
　　但是，四月却始终置若罔闻。
　　或许她真的不识人间情爱，亦或许四月根本就不在意别人对她的感情。
　　明白这一点之后，降谷零决定离开四月，离开这片他生活了十几年的森林。
　　他趁四月出去参加集会的时间收拾了些衣服，留了封信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他不愿和四月说再见，也不想看见她那双清冷得没有一点感情的眼睛。那让他总会不自觉的想起，四月偶尔会趁着醉意，说起她以前的事情。
　　她说她是魔女，不老不死，本不该和人类有联系的。
　　离开森林之后，降谷零经历了很多事情。
　　他结识了四个很要好的朋友，却也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去。最后依然是孑然一身。他有时候会想，有朝一日他也离开了，四月会不会为他哭泣。
　　
　　五
　　四月很生气，也很委屈。
　　她不过是出门参加个劳什子集会，一回来才发现，家里那么大一个小崽子留书出走了。
　　尽管四月早就意识到，降谷零早晚会离开，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的时候，她还是有些不舍得。这么些年，她竟然早就习惯了降谷零在身边的日子。
　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。
　　很久以前，四月曾对人类产生过感情，可随着时光的流逝，她所在意的人一个个离开人世，而她依旧眉眼如初。四月意识到，她与他们不一样，她不老不死，不该对人类产生过多的感情，因为他们早晚会离开她。
　　所以，四月逃离了人类社会，常年隐居在森林。
　　降谷零的出现只是个意外。四月动了恻隐之心将他留下，却也任他折腾，她始终冷眼旁观。故而她其实对降谷零没有那么上心，故而她对于降谷零的心思视而不见。
　　降谷零离开之后，四月以为自己的生活不过是恢复从前的冷清，她也可以当作降谷零从来没有出现过。但是她没有想到，这间小木屋里承载了太多关于降谷零的回忆，药材箱子里翻到的降谷零给她留的“少喝酒”的便签，木屋旁边的小厨房，院子里的那几株樱花树……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，降谷零一直存在着。
他离开之后，就连时间也变得漫长且难熬了。
　　不应该这样的。
　　四月靠着樱花树坐下，仰头看着树梢上挂着的雪，她觉得有些碍眼，索性扔了个魔法，樱花再度盛开，在一片白雪茫茫中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。
　　时间悄然而逝。
　　降谷零离开十年之后，四月察觉自己的魔力不似从前了。她翻遍了古籍，只得到一个令她十分头疼的答案——魔女一旦爱上人类，就会渐渐失去做魔女的资格。
　　一瞬间，她也找到了困扰了她十年的问题的答案。
　　四月有些纠结。以她的性子，本应该立刻去找到降谷零，告诉他，她心悦于他。但是如今十年过去，也许降谷零已经有了他自己的家庭，届时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找他呢？
　　但是四月倒是没有纠结很久，在她魔力散尽之前，她想找到降谷零。
　　
　　六。
　　十年的时光对于普通人来讲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。他从警校毕业，接到卧底的任务，顺利的在组织站稳脚跟。他倒也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看看，但是他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那片森林了。
　　降谷零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四月了。
　　卧底任务已经接近尾声，但是降谷零依旧以安室透的身份在波洛做服务员。他没想到，那天傍晚，四月竟然出现在咖啡店。
　　降谷零突然发现，在这十一年里，四月的样貌从来没有在他的记忆里淡去。
　　四月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，降谷零很快回过神来，端来一个蛋糕，一杯牛奶，然后坐到四月的对面。
　　“我以为你不认得我了呢，小崽子。”四月挑眉笑笑，挖了一勺蛋糕送到嘴里，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扩散，四月突然想起，从前她倒是十分喜爱降谷零做的甜点。“味道不错。”
　　“我以为你不会离开森林太远。”
　　“我来寻找一个答案。”
　　降谷零愣了一下。
　　时光并没有在四月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，她依旧一副十七岁少女的模样，夕阳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，原本清冷的眉眼竟柔和了些，也有了些温度。
　　降谷零兀自笑开，“那请问魔女小姐，找到答案了吗。”
　　四月难得有些忐忑，毕竟一开始对降谷零的爱意视而不见的是她，这大概就是那几个小姑娘所说的“装逼一时爽，追妻火葬场”吧。
　　“姑且……算是找到了吧。”
　　
　　后记
　　几个月之后，某个论坛上突然多出一个求助帖子：
　　求助，已经奔三了的上司诱拐未成年少女，我该不该举报，在线等，急！